凌晨兩點半。
房間內的壁燈幽幽,燈影斑駁。
溫漫躺在床上,上衣卷到腰間,她就着被子打了幾個滾,隨後又伸長胳膊,對着空氣打了一套軍體拳。
隨後又捂緊了臉,把自己埋進了被子里。
一個小時前,她鬼迷心竅,答應了聞彥川的邀請。
她本想拒絕的。
溫漫捂緊了頭,她那時候是想拒絕的,但不知道為什麼,到嘴的話卻變成了『好』。
掛斷電話後,她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睡不着,隨後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,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。
把自己裹成了個墨西哥雞肉卷,獨自懊悔。
可現在再打電話回去拒絕聞彥川已經不可能了。
溫漫換了個姿勢,跪趴在床上,將頭塞進了枕頭裡,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詞來,能夠完美的詮釋她。
『又當又立。』
溫漫想到這,心裏又不是滋味,她一把掀起枕頭被子,獨自嘟囔着:「不就是吃個飯嗎,矯情什麼。」
溫漫尊崇的宗旨向來都是『自己搞不定的問題,那就拋給別人』。
她隨手撈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,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間。
三分鐘後,溫漫出現在了助理的房間內。
溫漫也沒拿自己當外人,脫了鞋子直接盤腿坐上了床,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:「咳咳,小寧啊……」
助理小寧睜着一雙寫滿疲憊的雙眼,坐在一旁看着溫漫,眨巴眨巴眼。
「如果你有一個朋友……」
小寧懂了,是『我有一個朋友系列』。
溫漫挺直了背,看着小寧說:「你有一個朋友,她認識了一個很成熟的男人,但是這個男人的名聲不太好,卻總是對她施以援手,並且邀請她吃飯,你說她應該去嗎?」
小寧拿起床頭的黑框眼鏡架在鼻樑上,認真地看着溫漫。
「聞彥川約你吃飯了?」
溫漫的臉色瞬間變了,背脊挺得更直了,直接否認:「不是我,是我一個朋友,也不是聞彥川,是另外一個男人。」
小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:「那你這個朋友想去嗎?」
溫漫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,她拱了下鼻子,猶豫說道:「其實礙於那個男人的……很多因素,她是不想去的,但是她好像鬼上身了,她答應了。」
小寧長長的『哦』了一聲,肯定地說道:「那就去。」
溫漫抿緊了唇,面上還帶着猶豫:「可是這會不會不太好啊?」
小寧聳了聳肩膀:「雖然聞彥川的名聲是不太好,但聽你的描述他好像也不是那麼差勁,雖然這並不排除他是為了泡你而做的偽裝。」
小寧說的理直氣壯,嚇得溫漫連忙瞪大了眼否認。
「誰說是聞彥川了!我說了是我一個朋友!」
小寧看着溫漫眨了眨眼,溫漫也回以同樣的動作。
「可是溫姐,」小寧出聲說道,「我跟了你五年,怎麼都不知道你還有朋友啊?」
房間內陷入一片死寂。
溫漫張了張嘴,如鯁在喉。
「小寧,你的話太多了。」
小寧拿起一旁的抱枕,也盤腿坐了起來,將下巴擱在抱枕上,語氣中都帶着睏倦:「是溫姐你太奇怪了,這大半夜的,又是讓我給聞彥川打錢,又是深夜找我聊天,真是新娘子上花轎,頭一回。」
溫漫的臉色紅了紅,謊話被揭穿,她倒沒覺得太過羞恥,或許是和小寧關係太熟了,她抱起雙膝,學着小寧的樣子又問。
「會不會是我和江瑾分手了,春心蕩漾了?」
溫漫喃喃說道,隨後又否認了自己:「其實我沒有喜歡他,我只是這樣作比喻。」
小寧打了個哈欠,歪了下頭:「可是我覺得溫姐你也沒有多喜歡江瑾啊。」
這話一出,溫漫倒是一愣,她看向小寧,語氣帶了幾分認真:「為什麼這麼說?」
在她的意識里,自己多少是喜歡江瑾的。
不然她為什麼在微博上不顧名聲的手撕江瑾,也要討回這口氣呢。
小寧伸出手來,掰着手指頭給溫漫舉着例子:「江瑾每次回來你都很平淡,完全沒有異地分別的感覺、江瑾跟你一起吃飯,你百分之六十的時間都在給我發消息、還有節假日紀念日,你給江瑾送的禮物都是我挑的,溫姐,你初吻應該還在吧?」
溫漫咂舌,無語凝噎。
她和江瑾確實還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。
溫漫半晌後才回過神來:「你這樣說的好像渣女一樣……我都有點覺得他劈腿合情合理了。」
小寧擺了擺手:「那是另一回事,溫姐,現在主要的是你怎麼想。」
溫漫又說不出話了,回答的都有些扭捏:「可能是我庸人自擾了吧。」
可能人家聞彥川根本沒有那個意思,不過是隨手幫了她,再聽到她說六百萬就讓她瀕臨破產,出於人文關懷邀請她吃一頓飯,安撫一下她貧困的心。
自己又有哪裡能吸引得上聞彥川呢。
小寧沉默了片刻,問出了關鍵問題:「溫姐,你是怕他真的會是養金絲雀的人?」
溫漫不說自恃清高,但她的確看不上金主豢養金絲雀這種行為。
她雖然缺錢愛財,但一直秉持着『取之有道』的道理,她甚至沒有想過以後要嫁給一個有錢人,她覺得靠自己的努力也能吃飽飯。
這也是為什麼,她一直屈居於三線,做一個小演員的原因。
因為在娛樂圈裡,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,溫漫算不上什麼,而她又太沒有眼力見了。
多少想潛規則她的高層和富豪都被她拒之門外,也因為這個原因,她被雪藏了一年半,原本的脾氣性格也都有所收斂。
人前她學會了賣笑,人後她還是不能接受去做誰的金絲雀。
倒不是多嫌惡,因為她太知道自己的德行了。
她不能保證自己一直防守在道德內線,她怕自己有了錢就會迷失自己,有些事不能碰,她能做的就是保持本心。
可聞彥川呢……他是個例外。
她不討厭聞彥川的靠近,不排斥他的觸碰,甚至對於聞彥川的單獨邀約,她會下意識忍不住地答應。
這算什麼呢?溫漫不知道,她覺得心裏堵得慌。
溫漫沉沉呼出一口氣,聲音都悶悶的:「那就是我識人不清。」
小寧看着溫漫,理直氣壯:「你還說你不喜歡他。」
溫漫搖了搖頭:「你知道我是個沒見識的人,我只是沒碰到過聞彥川這種類型的男人,一時看不清罷了。」
溫漫深呼吸一口氣,語氣堅定。
「等我還完這個人情,我會離他遠遠的。」